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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驷马而奔》23

《驷马而奔》23

不喜勿入 勿上升

1.

      「你脑子不堪用了是不是？谁让你随意更改标案蓝图的？」

      拐杖在桌子狂躁的敲的硄硄响，蒋承杰身子一缩再缩，害怕的躲避蒋老撑眦欲裂的怒目，胆怯的辩解「我…我这不是为了顺利夺标吗？」

      「老子我这标案不要也罢！」拍案而起，蒋老愤怒大吼「老子曾经差点进牢里蹲，我可再也不想历经那种因为一个差错而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抓起桌上的公文摔到蒋承杰脸上「公家的案你也敢弄？谁给你的胆子？」

      「今天听说你和你姊在楼下大吵丢我蒋家的脸，我没想管直接回家，不曾想啊…你姊这一公文就送到我这了。」

      「那肯定是她想害我的。」蒋承杰愤愤喊冤，被蒋老打了一掌。

      「她若想害你，根本不会让老周来送这只急件，她只须等着你真私了那片地再收集证据举报你，直接送你进去吃牢饭。」不屑冷哼，蒋老站起身围着蒋承杰转圈子。

      「吃什么牢饭？难道让市政厅那几个老头跟我一起吃吗？」蒋承杰不服气地转身追着蒋老说「您总说我站队看人的眼光不错，您不信我吗？」

      「…你这回站对了，就能保证下个月不变天吗？」蒋老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往外走，戏谑喟叹「养不教，父之过啰…」

      等待杨冰怡吃完泰国菜回来的几天里王晓佳度日如年，搞的公司员工也心神不宁。

      坐在杨冰怡的电竞椅上，抱着布丁在公司滑来滑去，关心员工的状况顺便碎语几句。滑到王睿琦身边，眯眼看着萤幕上冥王神府的场景图，王晓佳赞赏的点点头「Rich啊…做的不错，那妳說…冥王会喜欢吃泰国菜吗？」

      在王睿琦惊恐的眼神中又滑向另一端的冉蔚，冉蔚吓得赶紧从拼多多砍一刀退出来，尴尬的正襟危坐，「软软！怎么可以偷懒呢？被我们布丁抓到了吧，去吧布丁，挠她！」王晓佳将布丁丢出去，冉蔚慌手慌脚的接住小猫，布丁害怕的缩到她怀里发抖。

      「啊！好想杨冰怡啊！她什么时候回来呢？」一脚滑到办公室中央，王晓佳大字形的瘫在椅子上呼喊。

      「不会吧？执行长这是对总监产生断臂之情吗？」武博涵吃惊的捂住嘴，小鱼躲在她身后哭丧着脸「我也好想杨总监啊，有她在执行长不至于会这么发疯的。」

      一转眼，王晓佳又趴到另一组人的座位挡板上，拿起惶恐小男生的钢弹模型嘟哝「妳說杨冰怡这人吧，为什么偏偏把布丁送来我这呢？」说到这，她顿时一股火往外冒，换拿起另一个人的偶像应援毛巾挥。

      「齁！那个女人，明明当初看见布丁嫌弃的也是她，现在恨不得每分每秒抱着猫吸，还让布丁睡在房间里，害我都不能做那些快乐的事情…」王晓佳讲得正起劲，却发现大家都噤了声，目光惊恐的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她赶紧转过身，就对上蒋芸寒飕飕的冷目。

      蒋芸冷笑一声，扫了眼办公室，瞬间员工们识相地低下头不敢多看，蒋芸瞟了王晓佳一眼便绕过她走到冉蔚身边，「不好意思。」

      抱起布丁，见王晓佳还愣在原地，轻笑「看什么呢？过来。」

2.

      「让妳在员工面前胡说八道，今天妳就睡客厅！」

      拂着怀里的银渐层小猫，蒋芸凉凉的瞟了眼乖巧站立在门边的王晓佳，又低下头摸摸撒娇的布丁。

      「啊…能不能不要啊？芸宝，我知错了，我也是郁闷在心一时没忍住想宣泄啊！」王晓佳喊冤，跑到蒋芸身边贴着她坐下，讨好的笑出一排白牙，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西装袖口甩了甩「妳今天怎么突然大中午的就跑过来？都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怎么，太想我啦？」

      「别太自恋。」翻了个白眼，蒋芸揪住王晓佳的耳朵「确实是想给妳个惊喜，没想到大白天的执行长不好好工作在发疯。」「我错了我错了…芸宝，好痛…」

      冷笑了声，蒋芸松手，叹了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公司今天太糟心，不想待，我就请了假过来妳这儿休息。」

      「怎了？妳弟弟又胡搞瞎搞了？」王晓佳顿时板起脸，蒋芸嘲讽又无奈的摇摇头「何止胡搞，他这回可是将蒋氏都搭进去了，跟市政厅的老骨头谋取私利以保标案，但标案哪需他这么保…」

      「他想借机扩张自己的势力，是吗？」王晓佳冷声打断，眉头紧蹙。

      「是的，在广结人脉这一点，他确实比我厉害几分。」蒋芸紧闭着眼揉揉眉间，身子一倒靠在王晓佳身上，深呼吸，强打精神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上次说去旅游…我是认真的，妳有想去的地方吗？」

      她还想再多说什么，但对上蒋芸的灼灼目光，她知道她现在只想转移话题，将满腹担忧的言语吞回肚子里，抬手揽住她单薄的肩膀「那妳想去哪呀？」

      「我吗？我想去没去过的、有好吃的、风景好能拍照的地方…」

      蒋芸掰着手指数，王晓佳点头附和，就这么一唱一和直到冉蔚抱歉地敲门而入，王晓佳才坐回位子戴上眼镜认真跟和属下共议工作事宜。蒋芸坐上新买的云朵造型的懒骨头，遥遥望着王晓佳，等冉蔚离开，王晓佳感受到她的视线，转头回以笑容。

      「有新工作了？」

      「嗯，是小排球十周年企划，妳心爱的游戏要更新了。」

      说罢，王晓佳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蒋芸顺势牵住她的手。

      「虽然妳不想谈，但我还是得说，妳迟早要离开蒋氏，蒋氏已难再起了，而且照妳弟这个作为一定会出事的，妳没必要陪着沉沦。」

      「我知道，妳說的我都懂。」食指抵上王晓佳还想叨叨的嘴，蒋芸苦笑着摇摇头。

      咬牙，拳头紧握，王晓佳深呼吸，似是下定决心，开口「我在想，等旅行后，我想带妳去见我妈…」

      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3.

      市中心的办公大楼上，黑紧身牛仔裤外套长靴，但上身套着软呼呼的棉质白衬衫，王晓佳这一身不仅与一屋子穿的板正的高管格格不入，也与她现在的怒容不相搭。

      坐在主位的向如音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边皱眉眺望的身影便转头继续开会，高管也习以为常，没因王晓佳的存在而分心。等会议结束众人散去，王晓佳才转过头，臭着脸的喊一声妈。

      向董哼了声，挥手将祁静赶出去，「还知道我是妳妈呢，我和妳說的话妳全当耳边风了。」「我哪有…」王晓佳跳脚反驳，被向董一掌打在屁股上。

      「哪没有？我让妳把我的身分告诉小蒋，请问妳說了吗？」

      「我让妳带小蒋回家，请问妳带了吗？」

      「还有，我让妳别查那年车祸的事了，妳为什么还要动用见不得光的手法去挖？」

      王晓佳努力平复翻涌的怒意，手掌摊平朝下调整自己的呼吸「妈，我前段时间真的忙不过来，即使天天住一块儿，我话都跟芸芸子说不上几句，而且我昨天也跟她提了，过段时间就回来见您，这样行吗？」

      「妳少跟我打太极避重就轻，这三个问题里，哪一个我最在乎，妳心里清楚。」向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摊开手边的文件夹「妳为什么骇进市总局的内网提资料？妳不会觉得这是正当的行为吧？」

      王晓佳抓过资料翻看，怒火攻心，却碍于母亲的面不敢发作，但越发暴躁的呼吸将她的情绪出卖，向董瞪着她「妳也甭狡辩了，这些东西都是祁静给我的。」

      咬牙恨恨地将文件夹放在桌上，低着头瞪着桌面「所以…凭什么我不能知道真相？」手指泛白紧抓裤边，委屈与愤怒交织，红了眼眶。

      「知道了然后呢？报仇？王晓佳，我让妳放下自有原因…」

      「放下？凭什么？凭什么我被夺走了家人，而那个酒驾的恶人却能逍遥法外？」抑制不住的愤怒喷涌而出，王晓佳失控的朝母亲大吼，满脸胀红，疯狂眨眼不愿让盈满的泪水流下。

      「心怀怨恨只会让妳双眼蒙蔽、纯良毁尽，王晓佳，不要让仇恨成为妳的致命伤。」向董痛心地摇摇头，伸手想抓住王晓佳的衣袖，她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母亲落寞的手。

      「我只是要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来的致命伤。」王晓佳抹了抹眼睛，垂头绕过母亲「您大可继续给我使绊子，但我不会停下的，我先走了，过阵子再回家看您。」

      即使满腹愤怒，依然礼貌的轻声关上门，让一声叹息落在门后。

      一出门，便看见守在门边的祁静，王晓佳冷冷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就往楼梯间走，故意折磨穿着高跟鞋的祁静，她默不作声地快步拾阶而上，硬扯着步步踉跄的祁静往上拖，直到顶楼，王晓佳刷开天台的门，将人推出去。

      天台风声呼啸，王晓佳将祁静逼到墙角，冷眼以对「谁让妳告诉我妈的？」

      「妳不接我电话，我只能出此下策。」祁静嘲讽一笑，仰头迎上王晓佳的目光。

      「要我接电话可以，妳别一开口就要我到哪里找妳。」王晓佳眯起眼，手掌抚上祁静细瘦的脖子作势要掐「祁静，我再说一遍，我可以不需要妳的帮忙，不想帮就滚。」

      「向董早就开始怀疑我了，我若不先发自己金水又如何继续帮妳？」祁静大笑一声，抚上王晓佳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被王晓佳啧了声甩开。

      「我就知道妳舍不得掐我。」

      「妳再出卖我一次，我就会了。」

      「小王总火气别那么大嘛。」在她衬衫胸口的口袋扔下小U盘，祁静推开王晓佳往楼梯口走「这是周律师在瑞士银行的帐户纪录，与车祸那天晚上…公安局的出勤单。」

      摸摸前襟口袋中的东西，王晓佳皱眉抿唇，对着祁静即将踏进楼梯口的背影低声说「妳心里清楚，妳要的东西我永远给不起。」

      「我没有要妳给啊。」回头无辜的耸耸肩，祁静转身往回走。

      「我自己会去拿。」

4.

      盼星星盼月亮，真把杨冰怡盼回来这天，她却没有这么兴致盎然了。

      在众员工们开心的瓜分杨冰怡旅游归来的伴手礼时，王晓佳闷闷地将布丁交给杨冰怡，便跨坐在滑椅上，半张脸趴进交叠在椅背上的臂弯里，挤出软软的脸颊肉，郁郁寡欢。

      「妳干嘛啊？跟芸姐吵架了？」确认完布丁只是变胖了以后，杨冰怡瞥了眼身边的低气压中心，「没有…」「那就去跟芸姐道歉啊。」

      「我都说了没吵架了！」王晓佳慢吞吞地抬起头朝杨冰怡龇牙，「那妳是咋了？」杨冰怡将一包糖果塞进她怀里。

      抿唇，王晓佳避而不答，将糖果塞进口袋就起身，揉了一把杨冰怡的头发往办公室走，留下一脸不解的杨冰怡。

      颓然的撑着头，两眼无神的看着电脑，滑鼠无意识的上下滑动，周骏的瑞士帐户纪录就在她眼中上下卷动，拿回U盘的那天她就仔细看过了，这个帐户使用已久，但看来并不是作以他个人用途，更像是白手套。

      蒋氏定时定点汇入定额的钱，若是薪水也合情合理，而其怪异的是就在当年事后的第三天，一大笔金额汇入这个帐户，也是这个帐户除了开户测试的第一笔交易，这笔金额流向祁静已特定圈出来，包含王晓佳父亲的主治医师、同一间医院的另外一位医师与当时的院长，警局的退休警员，已故的时任局长，与向如音当年为她办的户头。

      但那笔金额的汇款方被严格保密，王晓佳能撬开警局老旧的公安网，却敲不开这世上最安全中立的金库。

      就如过去一样，她总撕不开盖在关键点上的遮羞布。

      脸埋进双手中，在无能为力的沮丧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裂出一条缝，一条动摇的缝。

      王晓佳，妳敢猜吗？

      猜错了，那就罢了。

      …如果猜对了呢？

5.

      蒋芸当然感受到王晓佳情绪不高，本以为是因为她光顾着布丁而冷落她才这般吃醋低落，但送走布丁后情况也没好转。

      趁王晓佳在洗碗时，蒋芸从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亲了下她的脸颊，故意打趣「怎么了？妳不会是易感期吧？让我检查看看妳是A是O。」手作势要往下溜，王晓佳哼哼两声也没阻止，反到让蒋芸犹疑的顿住。

      「妳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眯起眼紧盯着她，王晓佳嗫嚅着摇头「没有…」「那为什么心情不好？妳这样都好多天了。」

      王晓佳咬咬唇，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回架子上，擦干手便转身窝进蒋芸怀里，耳鬓厮磨，王晓佳闷声嘟哝「想出去玩。」

      「就这？」惊讶地将王晓佳的头拎出来，扯着她的脸颊肉皱着眉怀疑的看着她「就因为这个心情不好？这么多天？骗谁呢。 」

      「哎呀，想出去玩有错吗？」王晓佳甩甩头，重新把脸埋回蒋芸的颈窝。

      见她又缩回壳里，蒋芸叹口气，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哄「没有错，妳把时间排出来我们就出去玩好吗？」

      点点头，又亲昵的凑上去讨要亲吻，一路黏呼拥抱走回卧室跌撞进浴室，打开花洒，水流之下，蒋芸凑到王晓佳耳边，气息不稳的说「明天我爷爷得回诊，晚上不回来吃了…」

      「嗯，回诊啥？」含糊的回应，王晓佳把她架起压到玻璃上，蒋芸扬起头边承受燥热边断断续续的回答「他腿脚旧疾…我吃完晚餐就回来…」

      王晓佳点点头，没给她机会继续说下去。

      蒋芸一向行事利索，隔天早上便不断提醒着她空出时间，正好在会议期间打呵欠的她被一众属下瞪着，心虚的挠挠头，清清喉咙郑重宣布想请假的事情。

      杨冰怡第一个不乐意，大喊着「王晓佳妳有没有良心？怎么可以把整个公司丢给我自己去约会？」

      「哇！上个礼拜请假的人是谁呀？再说，我就请个两天，可不像某人一消失就是一周！」

      其余部下自然不敢有意见，只是抱着零食看着两人打闹也没有要拉架的意思，这事在杨冰怡的抗议被无效化下就这么被敲定了。

      简单的旅游只是飞了趟海岛，蒋芸将一切规划好，而王晓佳也乐于被安排，对于旅游期间的各项安排都没什么意见。

      出发时，她问蒋芸，她人不在蒋氏的这几日，就不怕蒋承杰又趁机搞出小动作吗？

      「我在的时候他也没消停啊，妳知道他那三百坪打算拿来干嘛吗？盖别墅。」

      蒋芸撇嘴，拉紧王晓佳出发前称是为了应景哀求她穿上的花衬衫，挽住王晓佳的手「别说他了，妳不是晕机吗？赶紧休息吧。」

      点点头，听蒋芸的话靠上她的肩头，闭上眼小憩，等待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