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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驷马而奔》22

《驷马而奔》22

不喜勿入  勿上升

1.

      「祁静…到底是妳的谁？」

      「大学社团的一个学妹。」王晓佳轻声回答，水下的手指抠着浴缸边。

      蒋芸听到回答，长嘘口气，闭上眼睛，水床的水柱力道适中，按压肌肉的酸痛点，她的心在发酸，酸着疼。

      「妳前女友？」

      「不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

      「嗯，普通到会参加妳公司的庆功宴，还坐在旁边帮你擦脸，妳真该看看她那时的样子，我就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祁静。」

      手臂搭在眼睛上，蒋芸轻笑一声，王晓佳也委屈「我压根没邀请她，我哪知道她会出现，况且，我邀请妳妳也不来…」

      「哦？这是在怪我啰？」

      王晓佳低下头，无意识地抬起手，犬齿咬开脆弱的皮肤，浴室水床运作的声音泛起回声，见蒋芸默不作声维持一样的姿势，慢慢的挪到她边上，脸贴上她的手臂，低声「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让自己喝醉，没喝醉这些事都可以避免。」

      蒋芸伸手按掉水床，起身盯着王晓佳，王晓佳嘴角绷直，垂头无神的望着水面。

      五味杂陈，她很想直接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就王晓佳打太极的技术只怕问到有意义的回答前她会先被气的心梗塞，心堵，郁闷的感叹「王晓佳，我不喜欢妳总有所保留的样子，我会怕。」

      第一次背对背睡觉竟是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一人手指抠着枕头，一人望着窗外。王晓佳很想转过身抱住蒋芸，但她知道蒋芸依旧在生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觉的蒋芸现在会接纳她的触碰，辗转不安，委屈沮丧的酸了鼻子，很快因想哭又不敢哭的原因鼻塞，只能张着嘴小心翼翼的呼吸。

      「妳还不睡吗？」

      身后的人突然发话，王晓佳抖了下，忍着情绪「还没，想等妳睡了。」「等我睡了，然后呢？」蒋芸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轻轻的，淡淡的。

      「…想、想抱妳。」深呼吸，王晓佳咬咬唇后才回答。

      「那妳为什么现在不抱？」

      此话一出，王晓佳立刻转身扑过去，紧紧抱住依然背对她的蒋芸，若在听不出话里的暗示，她真可以去撞墙修修情商了。

      蒋芸窝在她怀里，紧闭上眼，被窝下的拳头微微颤抖，王晓佳的拥抱紧的她没什么肉的手臂有点痛，扭了下身子却被抱得更紧，啧了声以示警告才得以喘口气。

      「我不想再看到祁静出现在妳身边。」

      「好。」

      「也不想看到妳和谁亲昵。」

      「好。」

      「我很生气。」

      「…对不起。」

      叹口气「妳就没别的能说的吗？」王晓佳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小心翼翼的蹭，每个字都夹着难过与不安的颤抖。

      「妳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抱抱我好不好？」

      蒋芸缓缓转身，张开双臂，让王晓佳小心的蹭进她怀里，揉揉她的发顶，轻声骂道「妳下次再惹我生气…就罚妳当零。」

2.

      她知道王晓佳的话有漏洞，她也知道她应该坐下来好好捋清楚，从祁静和王晓佳的相识、她俩的关系，以祁静对王晓佳的痴情，是否会任凭王晓佳利用以左右她和裕佳的签约？

      苦笑，算了吧，以王晓佳的情商，比起她利用别人的感情，倒不如担心她是否会因不擅与人交流而被网恋诈骗。

      等等，那既然她认识祁静，祁静又是向董的特助，那王晓佳和向董之间是否相知？

      研究指出，一个平凡人与英国女王之间平均隔了六个人的社交关系，而王晓佳和向董之间才隔了一个人。

      所以…王晓佳和向董是什么关系？

      「傻子…」

      王晓佳突然嘟哝一声，翻了个身把脚跨到蒋芸身上，打断了蒋芸清晨的发散思维，偏头看了眼嘟哝完又安静下来的人，无奈喟叹，在她树袋熊式拥抱中轻轻翻身，投靠上她的胸脯，倾听强健规律的心跳。

      比起她，王晓佳鲜少说梦话，她无奈笑笑「骂我傻？」

      也好，她就当个傻子吧，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会单纯一点。

      渡假村的游憩设施应有尽有，虽非国定假日依然人满为患，吃过自助式早餐后，蒋芸牵着昏昏欲睡的王晓佳到处闲逛，她不喜欢人群熙攘，就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走到一条林间小路，皱了下眉，想要往回头，打着呵欠的王晓佳疑惑「怎么不往前走了？有路啊。」

      「谁知道这通往哪啊，我们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迷路好啊！走，我们去探险！」

      说到探险，王晓佳精神都来了，拉着蒋芸就往林间小路走向树林深处，蒋芸无奈的摇头便由著她牵着自己往前走，树林没有想像中大，不一会儿便穿过树洞，顿时豁然开朗，树林外竟别有洞天，是一片玫瑰园。粉玫瑰在在最后的花期用力绽放，展现最后的灿烂，玫瑰园后是一间别致的平房，大片的落地窗能窥见里面日式简易的装潢风格，从天花板垂吊的摇篮椅轻轻摇晃，王晓佳拉着她往咖啡厅走，顺道随手摘了一朵粉玫瑰，蒋芸打了下她摘花的手背「妳是小朋友吗？不要乱摘人家的花！」

      「花开堪折直须折。」王晓佳笑了下，闭上眼轻闻玫瑰花香，将花放到蒋芸手中「我说这花是我的，妳信不信？」

      「得了吧妳。」蒋芸打了她一下，收下花，跟着她往咖啡厅去，咖啡厅可人不多，服务生领着她们到一处清幽的角落，蒋芸刚想抬脚到对面摇椅上，就被王晓佳捉住手腕，一扯，和她一起跌进吊篮椅中，不知是气是羞的红了脸，捏住她的脸颊前后扯「大庭广众的妳还这样？」

      「哼，这里都是我的，他们谁敢有意见我就请他们出去。」王晓佳挥挥手中的房卡，翘着鼻子骄傲的哼哼，「行了，知道妳败家，没事订个总统套房，奢侈。」

      蒋芸抽走她手中的房口收到口袋里放好，角落确实只有她们两个，索性和王晓佳挤在一个吊篮里，分享呼吸、交换亲吻，简单的平凡的又怦然心动的消耗一整个周日午后。

3.

      蒋芸是记仇的，她能细数幼稚园谁抢了她的贴纸、高中谁因觊觎她当时的男友而在校板背刺她，到最近哪个员工在她背后嚼舌根谈论她脖子上的红痕。

      但对于亲密的人，她不喜欢计较，也不喜欢让不开心的事情过夜，庆功宴那事就这么让它过去了，老实说，她本就不认为王晓佳是个会在一段感情未结束情就有二心的人，她的执着堪比偏执，比豆子还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先放手？

      「信任是好事啦，但妳还是要看紧一点，妳的小女友长这么可爱，而且还有已知威胁，是那种明知妳的存在还不放弃的威胁欸。」陈思端着果汁吸溜一口。

      陈思作为青少年跆拳道教练，刚领着国家青年选手夺牌归国，大学好友们办了个简单洗尘宴，没想到陈思风尘仆仆的一落座，开口闭口都只想讨论蒋芸的感情状况，蒋芸想转移问题谈谈这次比赛的趣事也被她打哈哈过去「唉就老样子嘛，选手场上发挥如何我们也只能从旁协助，没什么好讲的。」

      「我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可有趣了，我必须得把我出国期间落下的进度补回来。」

     面对好友逼问，蒋芸站起身拿过酒瓶，倒满一杯雪莉桶举杯咕噜咕噜喝下，本在旁微笑观戏的莫寒这才出手拦下，打趣「知道妳有人接送了，也不用这么喝嘛。」

      说完拿过蒋芸还剩大半的酒杯一饮而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对了，允芸，我有听到风声…蒋承杰在搞空壳公司。」「让他搞去，我爷爷不管，那我就更管不着。」蒋芸红着脸摆摆手。

      散场时王晓佳腼腆又局促的从莫寒他们手中接走她，她借着微醺故意在王晓佳搀扶她时上下其手，让王晓佳脸一热、眼神一沉。

      「妳、妳在这样我可要在车上就地正法啦。」

      蒋芸这才停手。

      这些日子，招商在她的稳定发挥下顺利进行，开发案的企划白皮书已经盖了市府的章，只要按照企画书上的条条项项一步步踏实进行即可，而王晓佳在持续扩增《迷宫》元宇宙量能的同时随手做了消时间的小手游，有趣简易又减压，靠广告收入与氪金装扮赚了一笔。

      这日子过得还算轻松，住在一起后的两人依旧珍惜上班前的温存，下班后不时上餐厅，用完晚餐便在江边走走散步谈心，偶尔和杨冰怡与段艺璇聚餐，蒋芸将这个行为称作定时检查妹妹是否依然在这个地球上好好呼吸。

      她们依旧喜欢在蒋芸家煮火锅，弄得整个餐厅和厨房都是味道，饭后四人组队打游戏，为了增加游戏体验而四人轮流组队，段艺璇喜欢冲在前面而胜率最低，总被蒋芸无情嘲笑。

      告别前，段艺璇神秘兮兮凑到蒋芸耳边「姊，下礼拜我和杨冰怡要去东南亚玩一周，不要太想我。」

      「她不用上班吗？」蒋芸疑惑的蹙眉。

      「人家年假都请好啰，羡慕吗？」段艺璇朝她吐舌头「让王晓佳也带妳去啊。」

      正在屋子里收拾桌子的王晓佳打了个喷嚏。

4.

      当杨冰怡笑嘻嘻的提着猫笼子来交接工作时，王晓佳委屈的大眼里满是羡慕的愤怒。

      杨冰怡心情愉悦将猫笼匡当一声放到桌上「这段时间布丁就拜托妳啦。」

      「有宠物旅馆。」咬牙切齿的瞪着嘻皮笑脸的杨冰怡。

      「我不放心嘛，感谢妳喔。」杨冰怡眼睛眨了眨「我这是在劳工法的保障下合法请假，看，身为下属的我怕妳在没有的这段时间里太孤独，特地让段布丁来陪妳呢，是不是呀我们布丁…」蹲下身跟猫笼里昏昏欲睡的小东西打完招呼，杨冰怡拍拍屁股走人，顺道从冰箱顺走两瓶可乐，留王晓佳与猫笼里的布丁大眼瞪大眼。

      叹气，她觉得有必要和蒋芸说一声，打了视频电话过去立刻被挂断，行吧，全世界都在与我作对，气愤地打开猫笼，语气不善「随便走走，你如果乱在我办公室上厕所，我就把你关厕所！」

      布丁缩了缩身子，小心的看着她的眼神踏出第一步，王晓佳哼哼两声便坐回位子上，就看见蒋芸告诉她在开会的讯息，瘪嘴，抬起手机先拍布丁的照片发给蒋芸，却没看见白色的身影，刚想出声寻找，裤脚被扯了下，低头一看

，布丁正以闪着可怜泪光的目光仰望她，霎时，她与小猫咪共情，弯腰抱起布丁，伸出手指点点它的头。

      等蒋芸终于从会议中抽身早过了午休时间，长时间的争吵让她精疲力竭。招商到了最后阶段，她突然发现给到市场部的公文上商用公亩数与当初她规画并写进企画出的建坪数不同，心底发毛，她立刻叫上当时接盘企划案的专案小组开会，她只是想问企画书是否有更动，可能为了环境审查达标增加绿化带或是有污水处理厂，或是市府的公共设施，她的心里跑过数种可能，而她也只需要蒋承杰简单的回答。

      谁知蒋承杰竟立即翻脸，恼羞成怒的在会议室大呼小叫，蒋芸见他这般反应心拔凉，握拳恨恨地敲敲额头，眉头紧锁沉痛的说「我不管你在干什么，立刻停手，这是公家的标案，你企画书上怎么写，就要照着上面写的做，想要修改也须提出书面痛过审核才能修，差一点都不行。」

      「这是我的案子，我来做决定，谁让妳多嘴的？」

      蒋承杰气得面部表情扭曲，脸胀得通红，蒋芸愤怒得拍桌起身「我多嘴？蒋承杰，你想坐牢就去，别拉其他人陪葬！」

      会议的结果理所当然的没有共识且不欢而散，蒋承杰始终不说缺的三百坪建地去哪了，他这般执迷不悟也让蒋芸直接放弃沟通，但令她意外的是，今天在她骂得蒋承杰找不着北时，坐在一旁的沈梦瑶全程低头默不作声。挠挠鬓发，她懒得多想。

      终于能瘫在自己的办公室喘口气，突然手机响了。

5.

      接通，王晓佳和一只猫脸贴脸的挤在镜头前，她疲倦的问「谁家的猫啊？」

      「是段布丁呀，杨冰怡她们不是去泰国吗？」王晓佳抓起布丁放到一边「就请我们照顾一下了。」

      「不是有宠物旅馆吗？」暴躁的低吼。

      顿时，王晓佳噤了声，蒋芸也被自己突然的发怒吓的一愣，懊悔难受的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累，对不…」

      「那妳吃饭了吗？」

      道歉被打断，对上王晓佳担心的目光，蒋芸眨眨眼，鼻子有点酸，一时之间，就想让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满腹委屈，嘴角下弯，声音软糯透着可怜「嗯，还没吃…」

      「那就快去吃饭吧！」

      「不想挂电话…」

      「我看妳吃嘛。」

      「不想隔着萤幕。」

      「那妳赶紧请秘书帮妳订餐啊！」

      「等一下再让她进来…」

      难得看见如此孩子气的蒋芸，王晓佳心软了一片，耐着性子哄，顺带开启双萤幕帮她叫了外卖，等蒋芸终于饿的受不住才肯挂断电话。

      和王晓佳通完视频，心情说不上开心，但至少不似刚结束会议那时沉重，这个星球上有人能接住自己的暴躁与脆弱，让披在身上的甲胄轻了许多，她缓缓舒一口气，以自己惯用的呼吸法调适心情，工作还没有结束。

      突然，邵雪聪提着外卖敲门。疑惑「哪来的？」「不知道，一楼警卫通知我下去拿的。」

      打开外卖，是她喜欢的那间牛肉清汤锅，香气扑鼻而来，蒋芸小心端出外带碗，发现纸袋中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贴着一张柴犬狗头贴纸，哑然失笑，她将纸条案在左胸口，让心跳好好感受那张纸条的温度。

      下班前，她将蒋承杰的状况打成公文送上楼，秘书告诉她蒋老今日身体不适先回家休息了，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办法，她不放心将公文交给这个只有摆设功用的秘书，转身准备离开时，电梯门打开，一个身影突然跳进眼帘。

      那颗光头擦的油亮，让蒋芸一眼认出，立刻走上前打招呼「周律师。」

      周骏见是她，停下脚步礼貌微笑点头，她赶紧将公文将给爷爷的专用律师。

      「麻烦您了。」「不麻烦。」周骏收起公文，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被看得莫名其妙，蹙了下眉就闪身进电梯，这时，周骏却突然按住电梯按钮。

      「大小姐，伴君如伴虎，您身边的人…很危险。」他笑着说完便松开手，电梯门阖上，倒映出蒋芸绷紧的脸。

      王晓佳的车早停在楼下，她憋了满肚子的气快步上了车，刚想开口抱怨，就落入紧实温暖的拥抱。

      「今天也辛苦了，芸芸子。」

      厚实的手掌在她头上摸了摸，她闭上眼，在王晓佳颈窝边用力深呼吸，突然念头一动，离开王晓佳的怀抱，对上王晓佳困惑的眼神，她双眼发亮，抓住王晓佳的手臂。

      「王晓佳，我们去旅游吧。」